江鹤hhhh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寒酷--傲寒x久酷】飞奔

·寒酷,傲寒视角第一人称,含桃酷

·全是瞎写的主观臆想,不要当真

·8000-

·看文愉快

 

“我在朝你飞奔。

你等一等。”

 

从睡梦中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有光透过窗帘缝进入房间,在地面上画出一条细细的线。南京的天亮的早,五点多就算是黎明,困意让我迷迷糊糊,恍惚间以为王滔就在我身边,于是习惯性往旁边伸手,手却扑了个空。

我清醒过来。

梦里王滔漫不经心叫寒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南京队没有标准的普通话,从上到下都没一个人逃得过一屋子南方人软趴趴的口音,王滔也逃不过,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些软和的尾音,撒娇似的。

所以哪怕现在当了教练,说话时还是软趴趴,没什么威慑力,铃铛还是敢直接上手薅他头发。久哲说脸被王滔丢尽了,王滔就冲他笑:“有本事你来嘛。”

久哲只想退休,轻飘飘说句小心扣你二百就走远,留下王滔一个人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傻乐。

 

电竞黄埔军校的作息时间表堪比运动员,全联盟都知道,有时候会听见铃铛他们抱怨说不想起,我没什么感觉。反而正是因为这么规律的作息,我每天都能准时看到他的影子出现在基地的某个角落,大多是办公室,有时候是走廊。

但是五点多可能只有基地门口树上的鸟没有睡觉,清醒着的可能只有我一个活人。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按照安排九点要跑步,早起也没什么。我翻身下了床,寝室里另一个新来的辅助睡得正好,我出门的时候轻轻把门带上了,没吵到他。

要体谅别人。王滔是这么跟我说的。

王滔跟我说过很多类似的话。第一次来南京的时候我刚拿了K甲的FMVP,觉得没几个人是我对手,青训一帮人里也没什么人能打得过我,那时输对我来说太难了,于是脾气也跟着水涨船高,训练也好娱乐也好,队友和对手,打的菜就得挨骂。

后来在他直播巅峰赛的时候撞到他,对面突脸我下意识骂了句脏话,听见他在全队麦里喊:“你别骂人啊!要做文明选手!”

这规矩我在来到南京之后就被告知,但私下谁管这些明面上的规矩,他说话也软绵绵的,于是我说:“可我是喷子选手啊。”

“不行啊,要做文明选手。”

我故意逗他:“什么意思,职业瞧不起青训?”

旁边有一起青训的朋友听着他的声音后问我是谁,我说是久酷。他们有些惊讶:“久酷给你打辅助?”

我看着他头顶上的巅峰召唤师4,想到他冠军射手的名头,乐了:“是啊。”

那时我真没想到,他后来真给我打了辅助。

他应该也没想到,那一局一级学二不学一被青训傲寒质疑的张飞,在后来很多场比赛里依旧一级学二,守护机关的盾一次次套在队友身上,他真成了南京队最坚固的盾。

把所有的诋毁和辱骂照单全收,把一群新人牢牢罩在自己身后的盾。

 

我是来打射手的。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所以对于王滔,我总是关注度高一些。

他和我一点都不一样。这一点在后来被我们看得明明白白。所以对于南京队,我跟王滔带来的总是不一样一些。

久哲说他天赋很高,我一早就知道。同一个位置的选手,没人比我知道。

那时不少人嘲他英雄勺,可是那十几个只有熟练度的射手英雄们,在赛场上被他玩出了花。平常直播或者私下排位时仗着队友厉害直接躺平的久酷,在赛场上秀的人眼花缭乱。

问过为什么不多打几个国服,他拉长了声音说:“职业选手操作谁没有,咱们要注意的是每一场赛后的复盘,国服打打虞姬就行了嘛,射手就那么十几个,一个英雄连着玩几百场都不能换,你杀了我算了。”

来南京后我看了每一场他们的比赛,赛场上的久酷从来不会嘻嘻哈哈,他求稳,也要输出,很少说话,很少掉点,很可靠。

而赛场下的久酷永远严肃不起来,乐呵呵的,我那时不明白他到底看不看得见那些人随意的评判,也没机会问,后来有机会时我也在被骂,我问他怎么办,他说你别管他们就行了。

说这话时的久酷正在翻手机,小小的一个窝在沙发里,低着头让人只看见他的发旋。

我没有再说话,事实上那时我根本做不到。

心烦意乱好像被察觉,王滔叫了我一声:“傲寒。”

我看过去,这下对上的是他仰起的脸,他看了我一会,说:“别看了,来双排,我玩小明。”

说完就低了头,我又只能看见他的发旋了。

我记得那一局我们打得都很沉默,七分钟就点了水晶,王滔一直没说话,只是很快点开了下一局。

“久酷,打职业一定要这样吗?”我问他。

“也不一定,”王滔自顾自锁定了明世隐,又探过身给我选了黄忠,“替补就不会这样。”

说完这句话后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没上过场的替补。”

我相信那一瞬间的他和我一样,都想到了曾经坐在替补席的自己。

那里的光太暗,比网络上那些攻击性的字眼暗太多。

“赛场上的灯光那么亮,底下总会有阴影的。”他拍拍我的胳膊,“不用想太多,打好比赛就行了。”

那天下午我跟他打了一下午排位,连胜几十把,打到手机没电,王滔往沙发背上一靠,盯着游戏画面跟我说:“打完这把去吃饭。”

“吃什么?”

“麻辣香锅。”

“行。”

我真被他哄好了,用麻辣香锅。

 

走廊的灯亮着,却空空的没什么人。阿姨在厨房做早餐,见到我的时候打了声招呼,“你也起啦?”

我问她:“还有谁?”

“酷酷嘛,他一直起很早的。”阿姨倒了杯牛奶给我,“还是热的嘞。”

酷酷。

很少有人这么叫他了。

现在的基地里,只有赛训组和在hero待了很久的工作人员这么叫他,别人叫他酷教,叫他酷哥,没几个人叫他酷酷了。

其实也正常,毕竟我都已经是hero年龄最大的选手了。

我来这里,已经有七年了。

这两年哲教退了,很少管队里的事,赛训组多了他和无畏,这两个人像是扎根在这里,扎根在南京,有人说栖霞山上的树拴住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长久地在这里待下去。

还有人说他俩彼此就是对方的信仰,支撑着hero不断前进。

是吗?

我来南京没比他俩晚多少,见过的知道的事,像栖霞山的枫叶一样多。

我问过无畏他们是什么关系,无畏说是兄弟。

我也问过王滔。

王滔当时沉默了几秒,随后就冲我打哈哈:“当然是兄弟了,干嘛?想吃酷哥的瓜是吧?”

他笑着的,但只有嘴角是笑着的。

于是我就明白了。

但我不明白无畏为什么哪怕退役了都一直没有谈恋爱,不明白王滔为什么当了教练也没在赛前热手环节玩过射手。

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想这些,明明已经二十二岁,却还是像个十八岁的小孩儿一样想去找王滔问个明明知道听了就会哭出来的答案。

 

我在基地门口看到了王滔。

园区的早晨是很安静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湖边看东边升起的太阳。

真奇怪,怎么会有人越长越小,他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看起来却和二十一岁没有区别。

园区的早晨是很安静的,安静到我靠近他的脚步声轻易就被察觉,于是他转过头看向我。

他愣了一下,我突然很害怕,怕心跳也被他听见。

然后我看见他扬起的嘴角,“你怎么起这么早?”

心里松了口气,我说:“醒了,睡不着。”

“干嘛?做噩梦了?”

“没有,”我看向他的眼睛,“是个……很好的梦。”

王滔又转眼看向太阳,“好梦还睡不着。我还以为你也做噩梦了。”

我说:“怎么?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咱们夏季赛一轮游啊。”王滔夸张地叹了口气,“傲寒啊,酷教我现在非常紧张。”

又一年的夏季赛即将开赛,又是新的hero n.0,我看向他的眼睛,眼下有青黑的眼袋,不知道这种噩梦做了多少天。

“你不信我啊?”我问他。

“这跟信不信没关系啊,”王滔说,“你们选手是不会理解教练的,但教练完全能理解选手。”

“因为教练也当过选手。”我配合接他的话。

“嗯~你很有悟性啊小伙子。”

“你很满意?”

“我很满意。”

他很配合的跟我一起玩几年前的老梗,说完之后他转过头看向我,正巧我也看着他,于是他笑出声来,我也跟着笑,俩人在湖边笑了半天。他说要不进去吃早餐,我说好。

回去的时候我落后他半步,看见他的发旋和圆圆的后脑勺。

他比东方升起的太阳耀眼。

 

王滔吃饭的时候会鼓起腮帮子,像蜡笔小新。我拿着冒热气的粥走到座位上的时候他正哼哧哼哧嚼包子,很可爱。

怪不得二十七了还有人抢着当他妈。

“新室友怎么样?”他问我。

“还行。”我说。

王滔声音扬了起来,“什么叫还行啊?人家可是我千挑万选找来的指挥辅,很牛的,好好打明年身价赶上你我跟你说。”

“是吗?这么牛逼。”

“也不看看谁挑的人。”王滔嘚瑟完又开始叽叽歪歪,“才十九岁的小天才,你对人家好点啊,人跑了我找你问责。”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听见有人叫了声教练,是我的新室友。

王滔问候了两句,对方拿了个包子就走了,临走还跟王滔说了再见。

我看着王滔蓄着笑意的眼睛:“你故意的?”

“鼓励教育,你不懂了吧?”王滔往椅背上一靠,“多夸夸才有自信。”

“那你那时候怎么不夸我?”我跟他翻旧账,“天天不是让我克制就是让我往后拉。”

王滔乐了,“你还需要我鼓励吗?你的自信都快冲破宇宙了,不拉着你能冲到对面泉水。”

 

他说的没错。

十八岁的傲寒第一次登上KPL,秀了一场又一场,胜利仿佛唾手可得,终点仿佛就在眼前,却在那个春末戛然而止。

那之前,我甚至想过,这个队伍21年后再也没淋过的金色雨,我带他们淋。

那是我第一次和纪录片的主角坐在一起看纪录片。

赛训组在一旁沉默,无畏盯着屏幕不出声,我看向王滔,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纪录片我没参与,hero那个赛季前的比赛我也没参与,我无法感同身受他们的心情。但那时我想起我写在板子上的要拿第一个射手FMVP,想起王滔比赛时语速飞快的指挥,想起游戏里他一直绕在我旁边的身影,想起坐在比赛席上余光看见他抿起的嘴唇。

屏幕上的王滔在楼道的角落低头沉思,他对镜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的心钝钝地疼。

那天出比赛场馆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粉丝站在车边喊夏天见,王滔埋在椅子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酒店是标间,我和王滔一间。

那天我到睡觉都没有听到王滔说任何一句话,他洗了澡就上床睡觉,被子蒙过头顶。我拿起手机,看到他发给我的消息:“我没事。”

“久酷。”我叫他,他没有理我。

“久酷。”我又叫他,“我有事。”

他把被子拉下头顶,看向我。

“我是新人,我没打过KPL,我没输过巅峰对决,我有事。”我说。

于是王滔坐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说:“来打排位,我玩小明。”

玩的是小号,打的是星耀局,玩起来甚至连脑子都都不用动。

打到王者那条龙在屏幕上游动,我看向王滔。

夜太深,酒店的壁灯是暖黄色,他还是抿着嘴唇。

开局了,我没点确认,对局取消。

王滔抬头看我:“干嘛呢?确认啊。”

他的眼睛里映着壁灯暖黄的光,像小星星。

“王滔,”我叫他,“一起拿冠军。”

他愣了一下,笑着说好。

他好像在哄一个固执的小孩,可我不是。

我迟早要跟他一起拿冠军的。

 

那个承诺一年后就实现了,适配的五人组,经验丰富的赛训组。没有什么能拦着我们走向胜利。Hero的第六个银龙杯被我们拿下,金色雨洋洋洒洒,我摘下耳机看向王滔,他探着头看向无畏,笑得很开心。

我们在上千人的场馆里大喊大叫,我从没想过拿冠军是这么快乐的事,恨不得一瞬间就是永远。

我听见解说大声介绍着hero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他提到每个选手的成长,我听见他说到游走位,说起久酷非常不容易。

我心想这是当然,一个拿过冠军的射手,转变所有思路和习惯成为能拿冠军的辅助,没人知道他压力到底多大。全联盟都说他是小太阳,可他经历过两个冠军后的十一连败,经历过从首发到替补到青训,经历过从射手到辅助,他的战边玩的很好,原因却是因为当时星痕打射手他被轮换,于是他私底下练了很多战边,想在赛场上多打几年。

这些我统统没有参与,很正常的,人与人之间的相逢总不可能落在恰好的时候。就像王滔没有参与我十八岁之前的生活,我灿烂过又黑暗过的十六七岁,K甲冠军,来到hero,回到GOG,又来到hero,我无数次看着他们比赛的录像出神,那时总关注着同位置的久酷,看他直播也看他比赛,觉得这人怎么回事,又菜又强的。

来hero后我跟他说了第一句话,他问我打什么,我说打射手,我看见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欢迎。

电子竞技残酷极了,除了冠军之外的人都不会被注意,可冠军只有五个人,选手却有无数个。

我是那无数个中的一个,我们都是无数个中的一个。

冠军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那次冠军后战队的状态好了很多,他们都说hero真的要英雄归来了,我想着我的射手FMVP还没有拿到,下个赛季一定要再努力一些。

结果那场冠军后的转会期,hero突然找了很多辅助试训。

和试训的辅助一起打训练赛的时候王滔就在现场实时ob,我以为他们只是给久酷找个替补,但是后来比赛大名单确定,上面没有久酷的名字。

我去找王滔,他正靠在床上喝奶茶。

“大名单怎么没你?”我很着急,好像在质问他。

“嗯?”他咽下嘴里的奶茶看向我,“哦”了一声,眉眼弯了起来,“我要当领导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很,好像并不在意我怎么想,也对,当时的他确实不会在意我怎么想。

那个赛季他转到了赛训组,新的辅助玩的挺好的,可不是他。

王滔一声不吭从我身边的位置上跑开,耳机里无时不在的那声“寒少”只会在赛场之外的地方响起,峡谷里再也没有傲寒和久酷的射辅双人组。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就像现在。

王滔吃了早饭把我叫到办公室,电脑上正放着我们前一天的比赛录像,他叫我过去复盘,说我六分钟的那一波不该上。

这个我清楚,坦然应下。

他突然叹了口气,“寒少,要稳重点啊,下个赛季换个教练你又要贷款打游戏了。”

从他莫名其妙退役开始我就对这些词异常敏感,几乎瞬间就追问他:“什么意思?你又要走?”

“什么叫我又要走?”王滔说,“我跟你认识以来我走过吗?”

你有。我在心里说。

他根本不知道那时看到俱乐部大名单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从来没体会过那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空了一块。

“酷哥累了,”王滔往椅背上一靠,“想回家。这赛季结束就溜了。”

“你不是说俱乐部就是你的家吗?”我居然试图用这些哄小孩的话挽留他。

王滔果然笑了,手搭在眼睛上笑了半天又放下来,“话是这么说。”

他望着电脑屏幕,说:“南京是个好地方,往大了说南京有我的一切,但长沙也是个好地方。”

“俱乐部是我家,长沙也可以是我家。”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他多累,我知道他压力多大,所以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没立场安慰,也没立场挽留。

他又一次为我的世界送来了一场暴雨。

 

这场暴雨的缘由在季后赛的最后一场被我发觉,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从未发觉。

赛果已然是四比一,进入决赛,队友去接受采访,我在休息室闷得慌出门透气,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看到无畏和王滔抱在一起。

无畏说:“你不开心吗?”

然后是王滔的声音:“开心啊,但也挺难过的,这可是咱俩参与的倒数第二场KPL比赛。”

我第一次,希望自己反应能迟钝些。

原来他真是被无畏拴在这里。

我想起王滔退役时网络上的传言,那两年关于他和无畏的舆论走向越来越离谱,粉丝间的争吵加上战队成绩并不稳定,他可能真是因为那个最令人讨厌的原因离开了赛场。

他那么会爱人,怎么不愿意爱一爱自己。

 

但后来他们还是没能一起走。

总决赛如约而至,一波突然的猝死团,赛季走向了结束。金色雨为对方队伍落下,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家水晶碎裂,身边的新辅助脸色并不好看。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台下,王滔看着他面前的显示器界面,脸色藏在阴影里,看不清。

无畏展开手里的BP纸又合上,我看见他抿着的嘴唇。

我猜王滔是想在走之前和无畏再淋一次金色雨的。

我们跟粉丝鞠躬又下台,他俩沉默着没说话,赛训组其他人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休息室寂静一片,我们套了衣服就准备离开,我走在最后,休息室里空空荡荡,只有粘在鞋底被带进去的金色塑料纸片。

没有人看得见亚军。

 

我以为无畏和王滔会一起走,直到我听说王滔要自己去长沙而无畏要去广州。

我不明白,可能俱乐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俩一起离开的约定,所以当我得知这个消息露出惊讶的表情时星痕看了我一眼,说我像个傻狗。

我想了很久,去找了王滔。

王滔正在打游戏,他居然在玩射手。

他好久没玩了,连招不流畅,选择装备也犹犹豫豫,我站在他旁边,看见他操纵着公孙离一打二,换掉了对面的干将莫邪。

“变菜了呀。”王滔等手机黑屏了才抬头看我,笑着说道,“一人一条命,你帮我打。”

“你自己来。”我说。

我很喜欢看他打射手。

他不知道的。

我看过的所有hero的比赛,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他打射手。

21年双冠射手久酷的射手。

于是他只能自己慢慢打,时不时问我装备出的对不对,虽然手速不如当年,但是操作逐渐熟练起来之后,也被队友夸了半天。

王滔在公屏上扣字嘚瑟,听着很开心。

屏幕上闪出巨大的VICTORY,公孙离MVP。

他放下手机问我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后天走。”王滔说。

“那无畏呢?”我这么问他,然后看见他变了的脸色。

“你俩不是一起走吗?”我接着问。

王涛低下头,过了一会又抬起来,“他接着给经理打工呗,过两天就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我说,“你觉得他真的值吗?”

王滔眼神都变了。

我不想再在乎什么场合什么规矩,这傻子又想丢下我,我不想。

“王滔,”我恳求他,“你留下来。”

窗帘拉着,房间里被灯照射的无比明亮,我几乎绝望着看着他表情又换了回去,甚至扬起笑容。

他说:“你干嘛?允许叽叽喳喳退休不允许我退休了是不是?压榨我?你怎么敢的呀?”

巨大的难过淹没了我,我清楚地感受到有眼泪涌上眼眶,可我早不是十八岁了,于是我转头看向窗帘,忍了一会,跟他说:“后天我去送你。”

 

王滔说南京有他的一切。

我那时很想问问他一切里包不包括我。

但后来我没有问。

我有很多个名字,可以是傲寒,可以是寒王,可以是纯粹真的好难。

傲寒要克制脾气,不能骂人,注意礼貌,时刻维护自身和战队形象,把比赛放在第一位。

我同样可以是陈俊辉,陈俊辉可以肆无忌惮地爱人,陈俊辉可以毫无保留地爱人。

傲寒的南京有hero,有冠军,有一定要完成的目标和得到的一切。

陈俊辉的南京,我的南京,什么都没有,只有王滔。

我终究只是陈俊辉。

 

王滔走的那天没有下雨,什么都没有,天气好得不得了。园区安安静静,队员有的在训练有的在录采访,我走在拎着行李箱的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出神,差点在门口一脚踩空。

王滔连忙抓住我的胳膊,语调惊讶:“干嘛呢你看路啊!”

我站直身子,他穿了件黑色的T恤,和二十三岁那年比,确实瘦了,也成熟了。

周遭无人,我俯下身抱住他,感受他的身体从放松到僵硬再到放松,腰上搭上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是他的。

“没看出来,”他语气带笑,“你这么舍不得我。”

我从没跟他贴这么近,近到可以感知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王滔,”我伏在他耳边,“你等我两年吧。”

“傲寒还没拿到FMVP,我还不能做陈俊辉,你等我两年。”

于是他放松着的身体又僵硬起来。

“别装,”我悄悄吻他的发顶,“你什么不知道?”

王滔到最后都没有给我答案。

他独自上车去了机场,那天我一直抬头看天,试图找到搭载着王滔的那架飞机在哪里。

 

 

“我不会一直留在南京的。”

王滔走后没多久,无畏跟我聊起战队未来的规划,他的意思是让我过两年退役了去带青训,我打断了他。

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要去湖南。

无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震惊,他很快低下头去,那瞬间我居然觉得有些痛快。

我没说我要去做什么,没说我要去湖南的哪里。我根本不用说。

世界上没人比我跟他更清楚,湖南有谁。

无畏沉默了很久,他一直低着头,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红了的眼眶。

你永远不会选择他。我说。

“你的世界里有很多东西比他重要的多。你有战队,你有要完成的目标,你有责任有梦想。”

“我只想要他。”我看着无畏,重复了一遍:“我只想要他。”

 

梧桐叶在越发灿烂的阳光里染绿了这座城市,栖霞山的花开了又谢,又是一年春天。

又一场金色的雨落下来,射手FMVP终于落在了南京hero.傲寒身上,皮肤设计图出来之后我给王滔发了一张过去,他发了个点赞的表情。

我说可惜他们不同意李元芳扔饭碗。

王滔回了个哈哈哈哈。

我说王滔,我能去找你吗?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条闪烁了半天,我却没接到什么消息。

无所谓的,他回不回都一样,我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开始收拾行李。

装了很多东西,他的一堆没带走的小玩具,王滔专属烤肠兑换券,还有那年栖霞山上我跟他一起买的小铃铛。

那些岁月一去不回了,那个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走的王滔也离开了南京,很多记忆只在我自己心里,像栖霞山脚的风铃,在脑海里叮叮当当。

行李箱的拉锁完美闭合,我站起来拿过手机。

手机屏幕终于闪烁了一下,王滔发了图片给我,满屏的辣椒。

“来,请你吃麻辣香锅。”

我说了句好,心里前所未有的轻快。

我不用做傲寒了。

分离是轻微的死亡,我已经死去了太久,我要去找我的复活甲。

这场雨好像要停了,我满心希望,向我的太阳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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